2014年1月23日 星期四

周子恩:老師,不要把悲傷留給自己!

在學生面前,我總是好像很有辦法但現實是,工作期間,甚至在閑暇時候,我也經常被「無力感」攻擊──我擔心教育效果,也擔心教育意義。
教師的壓力大,連串教改是主因,但其實,工作性質的因素也不容忽視。
你可能會說,一個律師、一個醫生或者一個司機在工作時也同樣有壓力。對於這點,我不會反駁,但一個對自己有要求的老師,還需在自己心力交瘁時,盡量控制自己不會把個人情緒帶進校園──即使他昨晚剛和愛人分手,或著了雷曼兄弟的道兒,他仍會保持專業完成一個又一個教案,而更重要的是,他還要以正面的態度和角度處理學生各種的負面情緒和行為問題。
是的,要教一班學生拿高分,和教他們如何去當一個人,同樣不容易。從古到今,都有太多太多主觀客觀環境因素左右他們的成長。今天如是,昨天如是,未來如是。要帶領他們走出峽谷和曠野,談何容易?
眾所周知,要管理好一個課室,並不簡單,尤其是那些所謂失控課室。你可以想像上課中途,課室的垃圾箱會無故起火嗎?又或者,有一個學生突然衝出課室,不停以頭撞向貯物櫃?又或者,一個女學生,忽然掀起校裙,繼而向目瞪口呆的老師們豎起中指嗎?又或者,老師進入課室時,發覺吊扇上全是女性內衣?我的朋友、甚至學生,幾乎都聽過我說以上這些來自不同組別學校的故事。
事實上,教書和其他任何工作一樣,從來不是容易的事,而教育工作的難度,在於大部分課室只有一位老師,但學習動機和人物性格不同的學生卻有幾十個。這就是行內所謂個別差異。因材施教四個字說出口不難,但要在目前的教學環境下做到卻是困難重重。老實說,如果現在把一個有能力管理大量員工的社會精英空降到一所第三組別學校,要他管理一個失控教室,他也可能手足無措。別忘了,當中還有特殊教育需要的學生……上兩個星期,我便曾聽過某特殊學校老師被學生弄傷,需要留醫多月的悲慘故事。
也許,未來教師的入職首要條件,是必須具有近乎宗教殉道者的犧牲精神。
不要把悲傷留給自己!
老師,請不要把悲傷留給自己。你可能會問,為什麼教師好像不懂互相傾訴?首先,傳統的道德觀念總會驅使大部分選擇在黌宮工作的人時刻保持和顏悅色,而受到目前講求「衡功量值」的管治哲學所影響,學校間的競爭更有慢慢向下流動的趨勢。再加上近年才出現的合約制緊箍咒,教師的空間愈來愈少,一批同事放工後可以HAPPY HOURS的日子早已隨風而逝,連跟同事談及個人問題,逐漸變成不明文的忌諱。
當然,歸根究底,我們都知道問題其實是出於個人不同的處理手法(coping skills),而我們身為輔導人員的,亦必須尊重每個人的選擇,包括保持沉默…但
其實,老師啊老師,你知不知道,你還有很多選擇?
雖然你是一位教師,但你依然可以表達憤怒、猶豫、失望、悲哀等負面情緒! 外面的朋友未必都很明白我們因工作壓力或道德枷鎖而夜夜失眠的滋味,他們更加不會明白我們經常有苦無處訴的折磨,但我必須需要提醒你,為了我們的下一代,我們必須走更遠的路,請不要把悲傷留給自己!
團結的意義和力量
面對早已失衡的教育生態,本來還有一個終極的加油站:我們的工會!但除了購物或醫療或保險或同類的服務外,我們最大最有力的工會,即教協,為改善我們的工作環境,做了些什麼?李蕙英老師寫的誰偷走了小學老師的午膳時間?一文引起這麼大回響,反映了怎樣的一個校園環境?
也許歷屆理事會真的曾經為我們做了很多很多,但問題是,我們的需要不止於此!如同盧日高老師寫的《風雨飄搖我只想要一把穩固的傘》,我們的要求,我們的需要其實很簡單:
我們需要更多的更到位的支持,亦需要更高瞻遠矚的領導!
當我們被朝令夕改的政策逼迫,有人會以專業的角度為我們發聲!
當我們的精力被官僚系統和長官意志蠶食,有人會組織起來,勇敢的站到前線大膽地說不,並願意保護其他在前線的師生!
我們需要更團結,而不是持續的擔心和狐疑,甚至考慮是否需要離開!
為了令我們的工會更能反映我們的心聲,為了讓理事會聽到更多來自不同領域同工的聲音,為了保存我們來自教育專業的團結力量,我們十九人決意走在一起,為同工肩負監察的使命,參選今屆監事會。
各位同工,will you take a chance on us?
(本文曾於2014-01-23刊載於《主場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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