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1日 星期六

施安娜:當有人率先站起來

新春佳節,喜氣洋洋,除了和家人朋友相聚,也記掛身陷囹圄的許志永。
「在一個遍地屈膝的臣民社會,總要有人率先站起來,總要有人為社會進步面對風險承受代價。」許志永如是說。這正是許志永妻子崔箏的信中所說的「因為命運真的把你推到了需要去選擇堅持而放棄其他一切的這一步。」就是面對種種的不公不義,率先站起來,提出了抗議。
看崔箏的信,眼淚不禁掉下來。許志永繫獄,不能陪伴分娩的妻子、不能見初生女兒一面,而妻子竟說「今天的結果我並不怪你,也坦然接受,但並不是因為你所堅持的東西在我看來有多麼高尚,而是因為命運真的把你推到了需要去選擇堅持而放棄其他一切的這一步。」為了自由、公義、愛,許志永「放棄」了陪伴妻子和女兒,崔箏說坦然接受,那是命運使然,獨自照顧初生女兒,而明白那是命運,但這是怎樣的命運﹖許志永在為法院答辯準備的陳詞中也說「如果你們執意迫害一個民族的良心,我將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從容接受這份榮耀。」 夫妻二人的坦然接受令人動容,可是,為甚麼身為中國人,會有這樣的命運﹖我們都盼望,這樣的事情不會在任何人身上發生。
今天許志永被關在大牢了,支持許志永的四位維權人士丁家喜、李蔚、袁冬和張寶成也被當局以「聚眾擾亂公共場所秩序罪」送上法庭。他們率先站起來了,付出代價,如果沒有人支持、沒有人聲援,後果如何﹖這不禁令人又想起德國牧師Martin Niemöller的名言:「當他們來抓我的時候,已經沒有人能替我說話了。」誠然,連被視為「中國最溫和的維權者」許志永也被關起來了,我們還能坐視不理嗎﹖
新春佳節,喜氣洋洋,我們在幸福中生活,不禁想起崔箏的慨嘆:「任何沒有良心的都以幸福的名義生活着;任何有良心的都在苟活。」我們不是沒有良心,可是當有人率先站起來,因而身陷困境,不禁要問:我們可以做甚麼﹖許志永在陳詞中說:「你們不要以為把我投入監獄,就能扼殺新公民運動。置身于現代文明浩浩蕩蕩的潮流之中,必將有越來越多的中國人把公民的身份當真,把公民的權利當真,把公民的責任當真。總有一天,我十三億中華同胞將從跪倒的臣民成長為堂堂正正的公民,這一天一定會到來的,這將是一個政治文明的國度,一個自由、公義、愛的幸福社會。」他看到的是一幅美麗的圖畫。每一個中國人「成為一個堂堂正的公民」不過是基本的人權,可是有人正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他們所企盼的可有到來的一天﹖我們可以做甚麼﹖那改變中國的呼喚,可曾呼喚你﹖在香港,我們憤怒,我們抗議,我們可以支持良心之友的工作,我們更要時刻警醒,維護已日漸消退的核心價值,追求公義平等自由民主的普世價值,讓這些價值,不是成為口號,而是切切實實地行在我們的生活中。
(本文曾於2014-02-01刊載於《香港獨立媒體》,於2014-02-02刊載於《主場新聞》,並於2014-02-03刊載於《輔仁媒體》。)

2014年1月30日 星期四

周子恩:讓教育歸教育 — 略談進步主義教育


早前接受D100林忌兄訪問時,我略略談到「進步主義教育」(progressive education)之概念。可惜一如在節目中所談,令人遺憾的是,坊間在提及「進步教師聯盟」時,甚少觸及這個重要課題。猶幸陳國權先生在主場新聞撰文談及「進步教師」四字的意涵,令我再次重燃寫作本文的意志,希望可以借此良機分析香港教育制度的核心問題:對教育理論之輕視。
對於略有涉獵西方教育理論的朋友,大概對於「進步主義教育」有一定程度的認識。受歐洲自然主義思潮及實用主義(Pragmatism)之影響,帕克爾(F.W. Parker, 1837-1902)和杜威(J. Dewey, 1859-1952)一改以往強調學術訓練,講求嚴格規訓的傳統教育模式,嘗試引進新教學方法,以尊重個體的個別喜好、需求、期望和經驗,重視學生學習動機為綱,希望學生成為自主學習者。而當中「教育要使學校適應兒童,而不是使兒童適應學校的」的原則,更成為當時美國教育家最喜歡引用的金句。
儘管曾經盛極一時的「進步主義教育」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而衰微,但無可否認,「進步主義教育」的理論及教育法對於整個教育界依然影響深遠,當中尤以向來重視知性教育和權威主義的亞太地區推行的課程改革最為人所認知。就以香港近年推行之教改為例,由包裝到具體內容,或多或少,我們也可以看到「進步主義教育」的影子,甚至「以生為本」(student-centered)、終生學習(lifelong learning)等關鍵字眼。然而,當我們仔細分析其推行的過程及成果,便會發現上述內容不啻是「掛羊頭賣狗肉」。
就以進步主義教育學者念茲在茲的課程設計為例,儘管我們在不同文件都經常看見「問題解決法」(problem-solving method),但在教育現場的經驗看來,欠缺資源和相關訓練的教師根本無法讓學生透過反思自身生活上遇到的困難和需要,去建構一套個人化的學習進程。更令人失笑的是,即使教師每天在課室內用盡氣力鼓勵學生主動發問,但殘酷的現實卻是評估方式依舊不變──懂得問/答問題的、專題研習得高分的,並不等於有望入大學接受專上教育。
此外,從校內評估政策一拖再拖一事,亦正好反映當局在推行改革時根本欠缺周詳部署──老師耗費大量精神心血指導學生,但結果卻是勞而少功!同樣的情況亦出現在以全人教育概念為本的多元智能理論,本來以發掘學生不同潛能為目標卻被人濫用扭曲異化,甚至淪為害苦幼兒的冰冷評估工具,間接導致所謂起跑線問題愈來愈早出現。而最近引起滿城風雨的中文科範文爭議又是一例──到底中文科的課程是以學生的興趣為經藉以鼓勵廣泛閱讀,還是以老師提供之美文為緯務求提升整體水平?而上述提及這一切亂象,到底又是誰之過錯?
早於2009年,本人於(見不要當教育界王維基)一文中提出一個比喻:
「你試過參與賽跑嗎?在短短幾年參與過程中,我便看過舉錯旗、吹錯哨、甚至有人給起步槍打中。如果你是一分子,你看見賽會又來叫四百米召集,你會怎樣想?」
表面上,香港教改之所以失敗源於當局朝令夕改,但愚以為更深層次的矛盾卻是由於主事者並不重視教育學理論,或只懂堆砌學術理論去自圓其說,而其他持份者,包括老師及其所屬組織,亦因為種種原因而未能在問題發生前作出專業判斷和反建議。於是,上述的問題,一直在不同的層面和範疇重複發生。
當然,要解決上述問題並不容易,但愚以為,我們可以嘗試回到「進步主義教育」的老觀點尋到出路──若果我們都知道問題的源頭,並願意主動探求解決方法,問題自然迎刃而解,並成為我們進步的動力。以香港教育工作者長期受長官意志或政策搖擺影響為例,我們的教師工會是否可以嘗試匯聚業界精英,成立一個更具前膽性的研究團隊,甚至影子教育內閣,而不是被動地回應政府的各項不合理政策?以國民教育事件為例,如果當時教育界能夠在影子內閣呼籲下,一早提出視野更廣的公民教育作為抗衡,情況又會如何?
後記:
在加入「進步教師同盟」的初期,我也曾擔心「進步」二字會惹人誤會。後來當我整理思路過後,便明白「進步」(progressive)一詞背後其實頗能反映我一直深信之「以人為本」精神。
身為一個教育工作者,一個輔導人員,我更加珍視和關心的,是整個教育生態的平衡和可持續發展,以及老師們的身心健康,而這亦是,我參與今次選舉的最主要目的。
(本文曾於2014-01-30刊載於《主場新聞》。)

2014年1月29日 星期三

戚本盛:提名權不平等,就是政治不平等

港大文學院最近出版回顧刊物,其中問及我這個畢業卅年的校友當年的見聞,以及這些年來的心路歷程。八十年代初是中英開始談判及簽訂《中英聯合聲明》的歲月,之後便是草擬《基本法》的過程及各種政治角力。我坦誠地回答刊物的編輯,的確,我曾經有過樂觀的時候,既然《基本法》已明明白白地寫上了行政長官由「普選」產生,平等而民主的社會還會遠嗎?現在回想,那時候的樂觀,可謂近乎無知。
曾經屈從現實 因而接受特權
一個專制政體內能否容讓其城市之一享有真正民主自治,早有不少質疑,或許因為當時香港經濟越趨繁榮、中國政治漸見開放等等因素,甚至過於相信代議政治,以為有些人肯跑出來以自己青春為港人爭取平等和民主的權利,我在感謝之餘還是滿懷信心的。也許我也過於明白或屈從「現實」,知道平等和民主不能一蹴而至,但即使我這一代沒能實現,下一代總會見到的,而為了爭取,甚或墮進了某種「實用主義」而不自知,例如明知把教學界納入功能組別是一種特權,但又以為在立法局內起碼有教師的一票去力爭也是好事。
權力使人腐化 特權尤甚
然而,回歸以後的種種事實,包括越加明顯的官商勾結、地產霸權、跨代貧窮,甚至連學校也越見分隔,因為這種分隔,加上在文化資本、社會資本的差距,學生的人生道路比我那一代困難得多。權力使人腐化,特權尤甚,我甚至想,教師比普通人更多的政治特權,能更多為社會、學生爭取福祉,還是更有效地為不平等的特權體制掩護或裝飾?代理過教師特權的人,又是否真的理解平等和民主?
2017普選特首的制度,究竟是爭取平等和民主的漫長道路上的一個階段,還是會被理解為《基本法》所寫的最終目標?若屬前者,會否再次掉進八十年代以來那種屈從於相信不能「一蹴而至」的過份謙卑、自我矮化而讓特權坐大的邏輯?若屬後者,則更不忍卒睹的是,讓下一代生活在特權社會裡的殘酷未來,就在我們這一代一手鞏固下來,包括積極掠取或維護特權者,以及袖手旁觀、眼見不義而沉默無聲的人。更可怕的是,若人們以為只是過渡,一旦妥協後就被專制政權曲解為終極,民間或那些自命的民主代理人或許會噬臍莫及,不平等不民主的惡果卻要由下一代來承受。
一再來騙 你當我是甚麼人?
這一種不能遺留惡果予下一代的焦慮,是否就是七、八十年代進入社會的一代人的心情呢?我不敢斷言,即使屬同一年代,際遇、思想、價值觀也會千差萬別,一再被騙的笨蛋仍然相信和體諒騙子,甚至為騙子辯解,那大抵才是真正的「斯得哥爾摩症候群」作祟。我反而看到,堅持公民提名、甚至宣言不惜公民抗命拒絕不平等不民主的制度,是不向強權認命,而走出一條「責任政治」甚至是「身份政治」的道路。對的,這當然是拒絕受騙的自我期許,也是對騙子的厭惡和抗拒:你瞞騙多番還要向我謊話連篇,你當我是甚麼人?如此若仍不戳破謊話,我又當自己是甚麼人?
明乎此,在蛇年將盡時,張文光以所謂「三不原則」(提名不倒退、政治不篩選、人數不設限),把公民提名,跟政黨提名、擴大民主化的提委會提名等納為同類,是多麼的錯謬。我不能想像,如此不理解或曲解提名的平等政治權利的觀點,會出於我這位曾經密切合作和尊重的朋友。
三不原則 專權甘之如飴
專權者一定對「三不原則」甘之如飴,把現行選委會變身為提名委員會就可以了,那不也是提名不倒退嗎?那也沒有政治篩選、人數設限呀(你看梁家傑和何俊仁也可參選)。令人難以理解的是,為甚麼追求平等、民主,會驀地變成「三不」,甚至說成為「真普選的底線」?這又豈是我們樂意留給下一代生活的呢?
再說,就提名權的各種方案,在一介公民的權利光譜上,也就是在平等和民主的光譜上,實在千差萬別,用「三不原則」統合,要非刻意混淆,也屬錯誤歸類。其實,檢驗方案是否合乎平等民主,存在兩個標準:一是公民直接或間接擁有提名權,二是提名權利的大小(即所謂提名一票的票值)。當然,若公民連間接提名的權利也沒有,則已可斷言並不民主,可以不予考慮了。
選名可提名 方為平等
把提委會擴大由全港選民組成,提名票值一致,公民直接有權提名,加上沒有爭議的平等的選舉權和被選權,可謂最符合平等和民主的原則的了,也最符合《基本法》所說的「廣泛代表性」,只是一心以為操控提名的肥肉已到口的專制政權及特權階級,不會就此放手吧了。其次是公民可提名,但也存在其他提名途徑,包括提委會或政黨等,這種方案,提名票值並不一致,但因為有了公民提名,其他途徑的特權影響力便沖淡不少。這其實也是一種妥協,不過妥協得來沒有「三不原則」那樣難看吧。
再退一步是,即使沒有公民提名,但現行的民選議員自動成為提名委員,包括立法會議員、區議員。這也算是擴大提委會的民主成份吧,但其實仍不理想,對民主實踐也危險非常。因為,即使加入了民選議員,提委會提名的制度還是可以多方設法的遏抑民意,例如提委會內部提名時須用全票制,或要各大界別均可取得一定提委提名方可參選等等,都屬魔鬼細節。不過,這種擴大民主成份,仍因公民有平等權利參與議員的選舉,民選議員提委的權力來自選民授權,則雖然間接,還可說是平等的。
政黨黨員有特權就是不平等
政黨提名則更為間接,又或者,其特權成份也更為濃烈。有否政黨法、香港政黨是否成熟等暫且不說,須首先回答的其實是很簡單的問題:同屬公民,為甚麼政黨黨員享有比非政黨黨員更多的權力?就因為這個政黨在其他本質不同的選舉中得到過某一程度的選民支持,還是因為我們甘心給予熱衷加入政黨的人更多特權?容讓這種政黨黨員和非政黨黨員之間的差異,是否在平等之上加上一個加入政黨的條件,也就是說,在講求平等的選舉中,政黨黨員比其他人更平等?我們能夠向下一代解說,這就是應該追求的平等和民主嗎?
普選提委會 缺信任基礎
至於普選提委會,是否就算是雖然間接但提名票值均等的制度呢?的確,有人仍然相信這種委託的制度,問題是,委託的前提為信任。在過去確曾發生選委背棄承諾跳票的事實又會否損及這種信任?況且,未知誰會參選特首而委託提委提名權力,則與開出一張沒寫收款人的支票無異。更重要的是,既然提名委員可以事倍功半的通過普選產生,實在沒有理由不把這提名權還給所有選民,而去製造多一個可被操弄的小撮特權階級。
三不原則 混淆視聽
如上分析,目下所見的各種方案,實在不能以「三不原則」混淆在一起。提名委員會擴為全港選民、以公民提名制衡或稀釋小部份提委的特權,應是可以向下一代交代的方案了,民選議員納入提委或許勉強還可接受,但實在仍然十分危險,至於政黨提名,其實只是稍稍擴大了特權階級,卻決不能說是人民享有平等權利的制度。
我不敢向上一代或同代的爭取民主的朋友說甚麼追究問責,畢竟作為普通公民,我曾經信任及投票給他們,但卅年下來,這種信任和委託,又應維持下去,繼續給這些把民主制度等同爭取政黨「入閘」參選嗎?我不知道港大文學院在卅年後會否再出版回顧刊物,更不知道那時我是否還健在,但我可以肯定地說,今天若接受「三不原則」為普選底線,接受這樣或那樣的特權,則決不是為下一代爭取平等和民主,很簡單,提名權不平等,就是政治不平等。

(本文曾於2014-01-29刊載於《主場新聞》,並於2014-01-29刊載於《香港獨立媒體》。)



梁嘉裕:教協再不能固步自封了


一月中,早已把6F班的物理課程教完。在最後一節,我為他們講解2013年長題目的答題重點作最後的叮嚀,而在「孖堂」之間的小休,我把一早預備好的祝福送給學生。

文浩:「B. Leung,新年派利是?」
B. Leung:「係啊,特登留返最後一堂先派。」
Rambo:「硬嘢嚟喎。」
B. Leung:「呢封叫『過4利是』,唔係『個4』,係『過4』。祝大家科科『過4』!」
Rambo自作聰明:「乜唔係應該『過5』咩?」
B. Leung:「過咗5就會變6,乜你有Lv 6咩?」
Rambo再次插咀:「6咪即係5*囉!」
B. Leung:「何只一粒星,我送夠兩粒星俾你。」
芷晴:「你將兩毫子當係星星?會唔會係咁啊?」
B. Leung:「總之『過四』『雙星』,你明白啦!呢條橋,我同我老婆一齊諗出嚟架。佢上年派咗俾佢班中六同學仔,佢地好受落。我信科學,唔信怪力亂神,但我信「正能量」,中國人過新年祝福的目的,就係用「正能量」驅趕「負能量」。」

三年日子不短,這群小伙子的確成長了不少,俊俏不凡有之,亭亭玉立有之,可是,他們同樣年少輕狂,不論行為或態度,仍有很多地方需要給予指正。過程上,我失望過、痛罵過、勸導過、心淡過、重燃過,也曾經因而傷害過彼此的關係。不過,說到最後,畢竟這是人成長必經之階段,而他們亦理解我的苦口婆心,希望他們畢業之後,仍能堅持學習,追求進步。

十載耕耘,教學上有些做得不俗的,但亦有很多做得未夠仔細,還要再下苦功,例如有學生向我表達對物理概念解釋得未夠仔細,亦同時要好好整理自己的講義。在這個追求進步的過程中,我找到生命力,覺得自己仍然很年青。

大多數人都渴望自己成功,我亦不例外。可惜我的胸襟仍未夠廣闊,有時會顯得很愛面子,被人直斥時會使我十分尷尬,尤其當接受長輩及上司之批評或意見時,其實我會顯得有點不耐煩。幸而,我一直深信「忠言逆耳利於行」的道理,所以我真的心底感謝他們──沒有他們的冷嘲熱諷,我還以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

談到這兒,不得不提起我一直愛護的教協。感謝陳漢森老師的推薦,讓我可以當上教協理事兩年,可是辜負了陳老師的厚愛,在39人理事會中,每次嘗試發言,可是意見不獲重視,頓感人微言輕,半年後已萌生去意。及後教協在政改方案和反國教事件中的立場落後於社會形勢,而在林慧思老師事件中顧左右而言他,進退失據。以上種種事件,令我們工會的聲望在數年之間江河日下,讓我覺得教協扮演不了本應肩負的角色。這一切一切,不僅令我對現時教協主事者感到失望,更使我曾出現退會之念頭。

本應心死,幸得德賢兄鼓勵。「與其消極求退,不如積極面對!」分析形勢後,發現教協長久以來缺乏競爭,處事方式可能已經不合時宜,變得因循:不少監事與理事份屬友好,變得小罵大幫忙為了製造競爭之力量,令大家一起進步,我跟其餘十八位朋友決意坐言起行,挺身而出。目的不是為了奪權,不是為了分裂,而是尋找令教協進步的良機。

有人冷言:「你既然不認同教協掌權的一伙,理應道不同不相為謀,為甚麼不另起爐灶?」我反問,現時已經有教評教聯教協,再有第四個組織的出現,豈不是讓教育議題更難聚焦?更重要的是:教協不是個別人士的私器,而是屬於九萬教協會員的公器。我們不是想奪去某人的權,而是想將選擇權交還給會員。

在渴求民主公義的聲音日隆,面對紅色力量的進擊,教協再不能固步自封了。我們即使不激進冒進,但也要時刻力求進步。事實上,社會需要廣納民意才能進步,而教協亦需要廣闊的胸襟才能發展。

陳老師,雖然你我今日是競選對手,但希望你不以我為敵人,因為我知道你善於理解學生的想法,亦能理解我的想法。無論我們進師盟獲不獲勝都好,希望在大家互相砥礪下彼此進步。


新年將近,除一團和氣之外,我更想給教協這種「正能量」。祝願大家「新年進步」!

(本文曾於2014-01-29刊載於《香港獨立媒體》,並以標題「祝大家『新年進步』」於2014-02-01刊載於《主場新聞》。)


2014年1月28日 星期二

支持者名單(截至2014-01-28)

「進師盟」自宣佈參選教協監事會以來,得蒙各方好友具名支持。以下將詳列教育文化界支持者(截至2014-01-28為止暫時支持者共59人。):

(以英文拼音排列)


支持者

職銜

陳靜儀教育工作者
陳葒「陳校長免費補習天地」創辦人、前中學校長
陳滅本土詩人
陳士齊香港浸會大學宗教及哲學系高級講師
CHAPMAN, Amanda外籍教師協會主席
周衍昌佛教慈航智林紀念中學退休校長
周耀輝香港浸會大學人文學課程助理教授
趙磊中學通識教育科老師
蔡寶琼香港中文大學教育行政與政策學系副教授
周昭和香港中文大學課程與教學學系專業顧問
鍾小梅香港中文大學藝術行政主任、香港藝術發展局委員
馮美華獨立文化藝術工作者
馮德華伊利沙伯中學舊生會中學教師
何芝君前香港理工大學應用社會科學系副教授
何玉芬香港中文大學榮譽專業顧問、中學副校長、資深專業輔導人員
韓孝述香港中文大學優質學校改進計劃學校發展主任
許寶強嶺南大學文化研究學系副教授
葉蔭聰嶺南大學文化研究學系高級講師
葛雋文字教育工作者、退休教師
古德明專欄作家
龔志成音樂家、香港兆基創意書院教師
郭志泰校長
賴恩慈劇場教育工作者、十大傑出青年(2012)
林智中香港中文大學課程與教學學系教授
林輝旅遊專欄作家
林嘉嘉香港中文大學教育行政與政策學系專業顧問
林藹雲香港獨立媒體編輯
梁根源前香港教育專業人員協會總司庫
梁恩榮香港教育學院教育政策與領導學系副教授
李展華香港教育學院國際教育及終身學習學系專任導師
羅乃新鋼琴家
羅羨儀前香港教育學院高級講師
馬木池香港中文大學歷史系講師
莫昭如社區藝術文化工作者
伍偉洪中學教師
翁志明中學教師
彭少英港九潮州公會馬松深中學教協會員代表
潘小濤資深傳媒工作者
司徒薇香港大學比較文學系副教授
邵家臻香港浸會大學社會工作系講師
孫福晉胡素貞博士紀念學校教協會員代表
戴耀廷香港大學法律學院副教授
譚凱邦半職教師
鄧依萍中華基督教會全完第一小學校長
曾家洛Roundtable Education共同召集人
曾潔蓮港九潮州公會馬松深中學副校長
曾榮光香港中文大學教育行政與政策學系客座教授
謝連忠律師
董啟章作家
王惠芬前融樂會總幹事
謝均才香港中文大學教育行政與政策學系副教授
黃淑芬港九潮州公會馬松深中學校長
黃偉國香港浸會大學政治與國際關係學系助理教授
楊秉基好戲量藝術總監
甄拔濤劇場教育工作者、前中學教師
余惠冰香港教育學院教育政策與領導學系高級專任導師、前教學人員專業操守議會主席
阮志雄(雄仔叔叔)專業故事人
袁慧筠香港教育學院教育政策與領導學系副教授
志安哥哥兒童音樂工作者

許漢榮:問題不單是恢復範文與否──談高中中文科檢討文件

教育局剛公佈最快會在2015/16學年在高中中文科的課程,恢復加入文言範文篇章,以作為回應學界對於中學生中文水平下降的問題。根據剛公佈的「中、長期建議方案」(諮詢稿)及科主任問卷,當局建議中文科同工在十七篇古文作品中選出10至15篇,以作為未來在高中恢復考核文言篇章的「指定材料」。
綜觀十七篇建議篇章,時代涵蓋先秦以至南宋,體裁、題材尚算豐富,但總體而言,程度不深,有部分更是過往初中程度的篇章。這次的建議方案,篇章數量少,雖然尚算是經典作品,但只要與過往的中學會考中文科課程相比,即可見是次的建議方案不論在縱向(時代)或是在橫向(文類)都不及會考課程。
中學會考的中文科課程在2005年起實施,2007年起取消範文考核,同學在兩年會考課程當中,毋須再學習26篇的指定篇章,取而代之的是以能力導向的學習,即是將學習重點由以讀文學習,轉而為訓練學生讀、寫、聽、說的能力,外加綜合能力考核。換言之,學生根本無內容可學。亦因此造成了學生在中文課堂只是不斷的「做練習」,全然拆散了中文科的學習。
我過去一直擔任高考的口試主考員,跟同工談起,大家都同意,自從新會考中文科學生不同再學習篇章後,到了預科,不錯說話的技巧在老師的訓練下是進步了不少,但代價是同學的說話內容日益空泛,言不及義,比喻不倫的情況是越來越嚴重了。
在舊課程過來的同學,他們的語文基礎明顯較為扎實,原因是過去在讀文教學的時代,他們在中一至中五,至少都接觸了50篇或以上不同時代的優秀文字作品,加以部分作品老師要求同學加以背誦,在他們的腦海裡自然或多或少都有點優美句子留下。
外間常有一種說法,說道舊課程要求學生背東西,是一種「填鴨式」教育,不應鼓勵。但他們其實搞不清所謂「背」的意思。是的,過去的會考中文科,由於出題的題型來來去去都是幾種,答案自然萬變不離其中,也因此出現了「雞精書」,即是一些作者把某些源自評卷參考的內容,寫成合乎答題要求的文字,同學背了那些文字,也可應考。這種「背」是不應被鼓勵的,因為同學並沒有真正學到作品的要旨。
但是背誦篇章作品本身卻不一樣,尤其是韻文如古詩、駢文、近體詩、新詩等,同學通過背誦,方可領會作品的音樂性及節奏,對於了感受作品之美,很有作用。又例如背誦一些文章的佳句段落,則有助同學在寫作時不會執筆忘字,對中文學習有積極的意義。
然而,這都不可一蹴而就,是需要經過時間累積、沉澱才可。因此,為了我們的學生可以提升中文的水平,單是在高中課程加入考核文言篇章是不足夠的,而是必須連同初中中文課程一併調較,才有望長遠把香港學生中文水平提升。當然,作為短期措施,在高中課程恢復篇章內容,是值得支持的,但是高中3年只得17篇,在量方面似乎是仍有不足。
另外還要考慮文憑試的考核模式是不是有相應改變,才可使中文科重回正規。際此諮詢之時,各位中文科同工不是被教育局的問卷限制了大家的思維,應該把大家認為正確的中文科課程理念,清楚地向當局闡明。
(本文曾於2014-01-28刊載於《香港獨立媒體》。)

2014年1月27日 星期一

我們歡迎君子之爭──進師盟就近日參選風波之回應

我們歡迎君子之爭-- 進師盟就近日參選風波之回應

1. 我們絕對歡迎君子之爭,亦對會員可以有選擇而高興。至於我們近日的文章是否不切實際或偏離事實,歡迎各位會員到我們的專頁指正,以免受部分傳媒報導影響觀感。

2. 監事會目的不應只保護教協理事會,更重要的責任是代表會員表達其他意見甚至反對聲音,希望各位會員明白。

3. 我們知道我們和所有人一樣不完美,所以我們堅持開放,不但要監察別人,更要監察自己!亦正如我們政綱所言,我們倘若當選,其中一項要務就是改革監事會。我們相信,只有做到「教師充權,會員發聲」,我們的教協便有希望。

4. 有關參選以來出現的一連串政治風波,包括連串抹黑及歪曲,我們深感遺憾。事實上我們參選監事,除了關注教協就社會議題的取態以外,更希望可以加強會內監察及透明度,並希望教協來屆理事會可以專業角度出發為會員爭取應有權益。在此,我們重申,即使我們當選監事會成員,我們亦只會按會章內之職權,不偏不倚做好監察工作。

5. 我們一直堅持平反六四,支持天安門母親,和維權運動,要求結束一黨專政,並追究屠城責任。對於競選對手毫無理據的臆測或攻擊,尤其關於支聯會、六四事件等言論,我們雖有不滿,但不會因此動怒。我們的成員已於個人網站內展示我們多年來就有關民主教育的立場,整理過後將會放上網站,希望大家留意。

6. 我們深信真理愈辯愈明,故此我們一直要求召開選舉論壇,但選委會基於一籃子理由否決,我們對此感到非常可惜,並已提出上訴。如上訴失敗,為了能讓會員可以直接接觸各候選人,我們將於新春後主動安排一次討論會,希望各位會員屆時可以出席。




共同宣言(2013-Nov)

求變、進步、專業
不一樣的監事會

「進步教師同盟」
參選教協監事會
共同宣言

201311

教協會創會四十年,一直努力耕耘,為會員及教育界服務,歷年來理事會辛勤工作,為教育專業奠下了穩固的基礎。然而,這樣足嗎?

同工權益備受挑戰  教協束手

毋庸否認,教協對會員的福利工作,做得很好,但大家認為我們只滿足於購物福利嗎?

近年教育界對教協的工作、尤其是作為工會的身份,漸有不滿;也有聲音認為,教協的立場逐漸趨向保守,帶領教師前進的步伐日慢,導致不少會員、尤其是年青會員,對教協日感失望。同工認為近年教協理事會在權益、教育及社會等工作上成績倒退,話語漸失,教師應有權益被不合理褫奪的情況日益嚴重,但教協卻往往未能領導同工,有力地作出爭取。

例如多年來年青教師入職困難,入職後就業不穩定,他們懷著滿腔熱血入行,卻換來朝不保夕的短期合約,可教協維護乏力,未能爭取改善;小學縮班殺校之慘痛剛過,教協對中學縮班殺校欠缺敏,任由政府語言偽術,全無爭取意志;《資助則例》中有關教師的紀律程序被改,理事會未能即時察覺,監事會雖責成跟進,但成效欠奉;校園,有經驗的老師繼續被排山倒海的非教學工作壓倒,有些連基本的午飯作息時間亦被剝削,教協對此仿似視而不見、束手無策。

立場趨保守  未能團結專業

教協成立的其一目的,是要團結教育界、領導教育界,你認為他們已做得足了嗎?

現況是,面對社會爭議,教協非但未能領導同工,立場更日趨保守,例如在2010年的政制改革爭議,理事會放棄早已昭告會員的立場,作出妥協。而承諾的事後跟進,亦沒有兌現。

2012年的國民教育科爭議,教協未有發揮專業能量,站在糾正洗腦教育的最前線,反要依靠學生組織起來自救;2013年在多所傳統名校轉為直資的爭議、以及在林慧思老師及其學校、學生被滋擾等連串事件上,教協更是昧於形勢,回應力度和速度皆無。

在爭取多年改善幼稚園教師教學條件及工作待遇上,同工也感受不到教協長期標榜的團結力量;大專學術自由被挑戰,大學資源尤其學額嚴重不足,大學同工身處火海,但現屆理事卻充耳不聞!

會務運作  會員難以參與

教協是對於民主有堅持的工會,但是要參與會務,門檻甚高,大家認為這樣理想嗎?

教協在過去的確為教育界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一直缺乏選舉競爭、缺乏監督,因而變得與教育界的實況日益離,會員反映,部分理事變得自滿、傲慢。現時會理事選舉的制度設計,難以讓會員組閣參選,直接參與會務。

為此,我們一班愛護教協的會員,為了教協、也為了教育界的未來,決定團結一致,通過會民主制度,尋求改革教協之方,先由參選監事會、改革監事會開始,讓教協在現有的基礎之上,進一步保障教師權益、為下一代爭取更具質素的教育政策、為香港爭取真正的民主政治制度。我們希望教協建立更開放、更民主的制度,全面向會員問責。我們期望,教協要邁向一個新時代,成為一個面向全體會員、尊重民主公義的專業教師工會。

改革教協  迫在眉睫

我們深信,教協已到了不能不改革的境地。

社會現況,日益嚴峻,自從新政府上任以來,香港在各方面都正在急速倒退,教育界自難倖免。教師、學生、以至整個社會都不能再沉默下去,教協也來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透過改革,我們期望教協重新起來領導教育界,為香港的將來拼出新天。

今天,我們呼籲所有跟我們理念一致的會員,支持我們十九人的參選團隊,共同為教協改革集思廣益、出謀獻策,讓教協再出發!

魯迅:「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各位同工,您,還願意選擇沉默嗎?




2014年1月26日 星期日

李蕙英:為誰辛苦為誰忙?

十多年來,香港教育生態起了變化很大。變得更好更優?還是變繁更愁?局外人可能知道不多、不盡亦不實。局內人就有口難言,各種問題罄竹難書,最氣人的是根本沒有空間說出來、寫下來!
以小學老師為例,每天大清早起來,八時左右已經開始工作;當值、早會、班務令老師忙得連吃早餐的時間也沒有。課堂一節連一節,每節都勞心勞力,一面授課,一面維持常規。難得小息的鐘聲響起,喘定一下。帶學生往操場後,回到教員室喝口水,上洗手間,啃一口早餐的麵包,小息完結的鐘聲也就響了!不過,也有為了一些需要特別關顧的學生,會犧牲自己的小息時間的老師!
小息後,老師們又拿著書本教具,急忙往課室去了。午膳時間到了,表示更忙碌的時候到了!派飯盒、派生果、檢視餐盒和餐具、看管學生用膳、處理打翻了的飯菜、檢查廚餘、回收飯盒等等的同時,也就是老師用午膳的時候!午膳後是小息時間。老師又帶學生到操場去。有些老師要安頓好這一切,回到教員室才用膳!
不久,鐘聲又響了,老師們又急忙趕往課室去。老師身心已經疲累,但仍用心地教學,直到下課。放學時間差不多是三時,老師們又照顧以不同方式放學的學生,有時還要帶學生過馬路,全程約需二、三十分鐘。這樣,從早上八時至下午三時多,連續七個多小時,老師是沒有正式休息的時段!完全在工作或待崗的情況下!問題是,這不是偶然的事,除卻考試日子例外,可謂天天如是。
放學後,老師的工作還沒有完結,甚至可說才正式開始。處理桌上的留言和文件、開行政會議、開備課會、開小組會議、開突發會議、處理班或級的事件等等。最後,就是改簿!離開學校時,已經六、七時了!但是,無法「今天的事今天做」了。
老師最痛是:想教學,沒有空間預備;想回饋,無法盡快;只想教學生,卻用了很多時間編撰文件!教學是極需要思考的,對應不同的課程內容,更要對應不同學生的反應,沒有思考空間的瞎忙,對學生、對教師,都不好!
(本文曾於2014-01-26刊載於《香港獨立媒體》,並於2014-01-29刊載於《主場新聞》。)